禅达

【东凯】尔尔(03-04)

03
靳东脾气不好是从小养下来的,那时候国话明月清风,是最理想不过的自由高地,靳东拍着桌子跟查导对吼,两人针锋相对互不相让,吵到最后有理有据也变成了不懂事的小孩吵嘴。王凯躲在门外听过一场,到最后笑到肚子痛,逢人便问他师哥的丰功伟绩,听到有绘声绘色的,说“两个人吵到不可开交,靳东就出去抽根烟,等别人把查导又哄又捧的顺毛匀和了,他再进来吵下半场,气的查导恨不得掐他脖子即刻扭断”他笑的咳咳咳的停不下来,说他怎么没看出来师哥火这么大啊,那人撇着嘴八卦,“这你都不知道,人靳爷人送外号,济南陈浩南!”他笑的脸颊生痛“啊!我师哥这么厉害呢!我从小就想当老大的小弟哎!”气的人家一骨拐敲到他头上:“小小的孩子不学好是吧!还搞上个人崇拜啦!”
王凯只顾低头嗤嗤的笑,事实上到最后他仍是脾气好到气人,再萎钝艰难的环境,再难以忍受的舆论他都鹿眼一翘魔音穿耳,没有人能伤害到他,也没有人能左右他的观点,坚持所有自己的选择,在这一点上他和靳东殊途同归。

夏末秋初,纪念碑进入后面的彩排阶段。
天气一天天的转凉,靳东已经搬到了排练室里,和他大学时候一样努力起来不舍昼夜。他好久没见着王凯,小鹿好像也跟团排练了,并不出奇他模样嗓音身材样样都好,哪个队也舍不得这样的宝贝。
他烟瘾这段时候大的厉害,秋初的傍晚,光影逐人走,一层一层的刷上朦胧寡淡的昏黄,院里的大梧桐树枝叶还稠密,丝丝缕缕牵扯着最后的阳光,等太阳下去了,院里的灯就一圈圈的开起来。晚风轻柔,他趴在栏杆上抽烟,看见王凯时候烟蒂已经罩进了暗影里,小家伙冒冒失失跳下最后一级台阶,跑到大梧桐下打电话,白T恤被风钻进来一鼓一鼓。小孩儿打电话时候手指喜欢抠着树皮,靳东看到他好多次已经摸清了他的习惯,每次他打长途都喜欢到跑到院子里,中午阳光好的时候就满地走,脚尖踢着地上的石头,傍晚就站到梧桐树底下,一只手摸树干,乖乖的围着树绕圈。
他深吸口烟,烟蒂在黛青色的背景里一醒一灭。夕阳落下霓虹未起,一天之中这个时候的天色像山水走笔宣纸上的墨色,最为安定也温暖。小孩儿有浓重的乡音:“老俩儿,哎呦,不嘞不嘞,在揍么斯啊你们”小孩讲话清清凌凌,带着南方雨水的润泽气,他没听懂,他是个大山东,口音里全是北方肥沃厚重的泥土味道。他还是硬把他的话往自己家乡话上套,翻译的驴唇不对马嘴,老俩儿是什么?姥姥?不嘞是啥意思?不快乐?他翻译的自己都觉得好笑,嘿嘿的笑起来,把烟蒂熄灭,转身回到屋里。

纪念碑公演时候万众瞩目,00年的首演以划时代的意义载入史册时候谁都没有料到,于今重排,报纸媒体已经打了够久的噱头。
巡演了近一个月,大大小小各方各地演了快百场,段龙和王凯完完整整看完的有两场,一场邢佳栋一场靳东。
谢幕之前,他和老段就等在后台,段龙倚靠在墙角里吸烟,他靠在他旁边,身上汗津津的心里还是说不出的诡异。前几场时候,几乎每场都要返场,观众的掌声要把剧场掀翻舞台倾倒,终于离场,他伸着脖子想看靳东,外面一大片熙熙攘攘的声音,段龙浸透的烟嗓突然发声:“你知道00时候时候斯特科的b角是谁吗?”他眨着大眼睛回头看他,段龙很少会露出那么纯良温暖的笑意:“是我。”

这个时候网络已经渗透到千家万户了,虚拟世界的规则也让万千“饕客”初尝甘露。
纪念碑巡演结束近一月还有各方言论杂七杂八,有夸赞借用更先进的舞台效果助力演员演技精妙绝伦果真达到另一高峰;也有嘲讽新瓶装旧酒,一味炫技忽略表演,成旧剧称佳剧,新剧成悲剧的典范。莫衷一是,纪念碑复演成为一个现象为众口讨论,而互为矛盾两不相让的点评扯起了两方的大旗甚至扩大成了话剧是要创新还是传承的高度上。这也许就是网络媒体的魅力,越讨论,生命力越长。
但毫无疑问纪念碑的复演,在话剧这个传统被现代犹豫如何接纳的圈子里,靳东一炮而红。

王凯那时候就埋下了网瘾少年的影子,他刻意的在网络搜索的关键词下输入靳东的名字,有夸赞的他有这一辈小生少有的才情和风骨的,他就高兴收藏下来,有贬低他说他僵硬无知,毫无表演天赋的,他就气个半死挂上马甲冲上去杀他个片甲不留。很久以后,王凯宝宝终于在网络世界学会了这一行为的准确又可爱的形容词汇,撕逼。
王凯担心靳东会看到这些评论而不开心,但他忽视了老干部都网络一窍不通,他好不容易闲下来舒服开心的不得了,哪里有时间管外界洪水滔天。他主动找王凯吃了几次饭,北新桥老店的卤煮,白桥大街的李记白水羊头,福满福的铜锅涮肉,满大街的搭链火烧,满北京的逛和吃,王凯苦着脸吧嗒算工资,忍不住了敲打他,“哥,你是不是这次公演,赚了特别多钱?”靳东想这是怎么个意思?踌躇着不说话,王凯就噼里啪啦的训开了,中心就一个意思,叫他紧着点花,一个人过日子别得过且过的,不把钱当钱。啰嗦了一大圈,古今中外名人都快用上了,靳东伸着舌尖笑的厉害:“那我把我工资给你吧,我要的时候向你申请。”王凯腾把下句话咽回肚里,心里惴惴想,那我不成你媳妇儿吗?他慌忙从桌子上拿个火烧过来啃,耳朵尖红成了一片。心里反复想着这件事,忍不住嘴角翘起来,喷香的火烧都堵不住他越想越乐的笑意。

04
去延河后海的时候已经过了仲秋,一辆客运大巴,装了满满的人,过道上堆得不是啤酒就是啤酒。王凯第一次跟着同事出来郊游,兴奋的像个小人来疯,满车箱都是他咳咳咳咳咳的魔性的笑声。段龙吸口烟一个吞吐把车窗一开,气冲霄汉的一阵长啸,查导立马铁青着脸回头训他,但毫无疑问并没有什么用处,立马人三三两两挤在窗口上,对着外面层林尽染的姽婳世界尽情的鬼哭狼嚎。同来的田导笑的前仰后合的把查导安抚住,“哎呀,年轻人吗,有助于发泄情绪。”很快就有听不下去的无辜市民,勇敢发声捍卫自己的权利:“我操!你他妈的能不能别嚎啦!!”一大车子人应声笑的胆汁都要吐出来,没皮没脸的关窗揉肚子大声笑喊。
那是凯凯最无忧无虑的几年。

一大群人从中午直直吃到晚上,严格来说,一直在吃的人屈指可数,王凯属于其中之一,靳东拿着杆安安静静的钓鱼,王凯酒足饭饱,眯着眼浅闻着锅里残留的鱼汤香味,开心舒服的几乎快躺下来露出小肚子晒太阳,嘴巴里还嘟囔着:“师哥,你这条钓上来怎么吃?烤着吃吧!再撒点孜然辣椒面,所以你就不用那么累了,钓条小的就好啦。”靳东一直噙着笑不搭话,他家小鹿现在说起话来就像梦吟带着一股稚气,奶油味的,一头像奶油奶糖一样的小白鹿。老段从旁边慢悠悠的踱过来伸脚就踹,王凯受了刺激低吼着就扑过去两人像两头小狮子像追打小皮球一样团成一团。王凯在跟着孟京辉排练恋爱的犀牛,段龙是主角马路,他推荐去的,凯凯在里面演去马路家推销牙刷之后稀里糊涂成了这群孙子好朋友的,牙刷。靳东听到这个消息,就一愣,当时王凯剪了一个毛扎扎的头发,瘦成一根电线杆,一个那么小的脸支在上面都嫌大,真像个牙刷。他笑的大张着嘴,哈哈哈的震天响,也是魔性,他想着他家小鹿的头没了,鹿身子上顶了一个大牙刷,笑的快背了过去。

京郊的秋夜很美,一仰头漫天星河,他们在半山一处平地上安营扎寨,烧起来一簇篝火,火光融融,上边架着一签一签的烤肉。段龙笑着骂这群吃货:“都他妈的能不能别吃了,吃一下午了,这空气里全是肉味,不知道的以为延河改动物园了!还搞不搞艺术啦!”王凯是吃的最欢的那个,手里举着一堆签,老段说话时候他还往嘴里送,大眼睛忽闪忽闪无辜又可怜。
饭要吃,艺术也要搞,查导出来玩还带套音响,调了半天,滑出一首浪漫的华尔兹,这里面唯几会跳舞的靳东跳的最好,众人起哄,斯特科斯特科!斯特科应邀站起来,舞步轻旋,优雅向坐在另一边的梅加发出邀请:“生活是什么,嗯?就是苦力加跳舞。不想跳一段吗,夫人?”
饰演梅加的凯丽老师也是个活泼可爱有少女情致的人,一只手轻轻搭在他的手心里“快挖。”
查导的恶趣味,一行人跟着后面捣鬼从华尔兹换到国标,从探戈跳到恰恰,速度越来越快,力度越来越大。凯丽老师跳到最后几乎脱力,趴在靳东肩头笑着感叹时光已逝青春不度,靳东轻轻挽着她的手把她送回原处,再回到舞台中心,仍是光芒万丈。
“再来一支!”众人出声挽留“生活是什么,嗯?就是苦力加跳舞。不想跳一段吗,夫人?”大家异口同声:“快挖!”
靳东口里发出了一声短促而欢乐的吼叫,王凯只觉的身上的汗毛被这声吼叫都刮蹭了起来,冷冽冽的禁不住他一个寒颤。靳东不知道跳的是什么舞步,但看起来轻盈而有力量,他旋转起来衬衫都带了风,风搅动着这一方的气体,王凯觉得晕眩,好像呼吸沉进肺叶里都打着螺旋。
“人只能是随波逐流。
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谁知道生活会带来什么?
我们生下来,
我们会死去,
在生与死之间,我们总要设法活上一把。
也许这就是命运”
他绕着篝火旋转,火光也勾勒他的轮廓,他身形摇曳的有些癫狂,他口里是斯特科的念白,压抑偏执,身下是快的发疯的动作,他手上用力把围坐在一起的人拉起来进入他疯狂的舞蹈队伍。王凯看着他,他好像被火光吞噬了又涅槃,那么远又触手可得,他快要被他旋晕了,他傻乎乎的看着他。
“你的力量从哪儿来,是仇恨吗?人人都戴着一副面具。也许,人人都不得不相信谎言。”
“”生活是什么呢?吃或者被吃。这是他人的什么生活。可生活就是这样的,不是吗?
服从更容易做到。我服从权力。我服从你。这更容易。”
“就是我们的生活,我并不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骄傲,我很难过”
“我最喜欢的那个女孩大概有十七,也许十八岁了。
她很好看,有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像母鹿那样的眼睛。”
他最后停在王凯面前:
“我很难过,要是在我死以前我们俩能真正地爱过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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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能拯救一下我寡淡无味白开水的文风,,快哭了,心里想的那么美的情节表现出来都是流水账,自己看一遍就是懵比脸😭哭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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